噢是你啊

关于抑郁症

深夜 二十三点三十六分

关于抑郁症

大概今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不舒服,或许更早就有这种迹象,但我记不清了。五月心理状况急剧变坏,不可调解到几乎走向最差的方向,在尝试了种种自救方法无效后向友人寻求帮助。他们有的尽力开导,也有的一开始无法理解。我听到那些或深或浅的安慰剖析,但内心始终无法平静。我感到长时间的绝望,无力,空洞,和剥离,一阵一阵反复又频繁,直至某一天完全淹没了我。我在呼救,又觉得自己是个孤独的溺水者无人可以搭救,我试图、我渴望从亲近的少数朋友那里获取力量或理由,好让我找到活下去的一点点希望。但很快情况更坏了,我开始抗拒他们,甚至所有人。仿佛所有情绪逐渐从我身上消失,我慢慢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任何兴趣,也不再有任何情绪。我可以一连很多小时保持冷静,但好像那又不能算是冷静,漠然或是麻木什么的,总之没有感觉。很独立,很疏离,好像默剧哑剧的旁观者一样。就这样我失去了眼里的色彩。我开始没有欲望,我拒绝进食,也无法专注地做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我尝试运动,但骑车十五公里以后,我开始边笑边哭。那天下着小雨,回校变大了,我记得。然后我开始间歇性地崩溃和失控,时间越隔越短,次数越来越频繁。有时候忽然就泪流满面了,没有意识往脸上抹去发现满手热的凉的的眼泪,有时候也会失声地、低低地哽咽,还有时候,有室友在,忍不住和朋友打电话失控了,大声大声地哭泣起来,一个小时无法继续开口。那时候很想自救,又根本喘不上气,印象里最多的,就是无休止、无休止、明明暗暗、白天黑夜的各种哭泣。更多时候不像是人在流泪,更像是心在流泪。我可能意识到了,我病了。我听从了一些人的建议去了医院,也感谢他们陪伴我经历了那些重要的时刻,因为确实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自杀的念头和倾向开始逐渐占据了我,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到哪一刻,我不能控制自己了。我去了七院,然后确诊重度抑郁。我不知道为什么拿着报告,站在门口有些怔忪。但很快的是我又哭了,我记得,我对着朋友捏着单子,一边笑,一边剧烈地流泪。他们安慰我了,我很快平静下来,心里再没有半点情绪。我就这样,过了一天,还是几天,很竭力劝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。你生病了,对,你接受它,然后治疗。我有时候总能感受到一丝丝生的渴望在呼唤我,它与有时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死亡念头拼命抵抗。我大部分时候确信自己想活,但有时候这种念头又消失的一干二净。我开始习惯,间歇的无意义的崩溃。那些夜晚,白天也是夜晚,熬过每一秒都好像一种奇迹与惊叹。没有人能约束我,任何关系,任何责任,我看不到它们,所以也没办法被其拯救挽回。我渐渐又开始失去希望了。我在五月底选择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家人,摊牌布公。那时候家里正在休息娱乐的时候,很不耐烦,意思就是没事挂断。一瞬间我几乎失去任何指望了。但不行,不行。我想起尽管学业繁重依然拼命和我保持联系的朋友们,想起他们各种各样的劝诫告导,想起最后答应他们的这个承诺,我还是艰难地,一字一句,说出了情况。然后是什么?应该是一句大声的质问吧。总之没有得到任何搭救。我继续说话了,我说完了我的病,也越来越难受地回答了所有。怎么会有那样的时刻呢?离死亡那样近?我还是无法呼吸,看着周围岸上的人,只觉得自己越沉越深。父母准备接我回家。我在他们要求下去了浙一。一样的,医生说,药物治疗,住院观察,二选一。我不做选择题,我不吃药。他们没办法,我们商量了决定办理休学手续。也许也算不上商量,毕竟我只会点一点头。我见到了平时不太能见的辅导员老师,他很好,很感谢他在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给我太多压力。我回了家。回家并不意味着烦恼全消,万事大吉,不是,不可能。省略这些后面的经历。省略自己如何转好。到现在,过了半年。我不能说自己变得完全正常,但幸运的是,有些变好,至少表现的已经没有问题。我回顾这些时候,经历的仍然历历在目,所有的心情还是记忆的起,深刻在疼。伤痛还是伤痛,疤痕还是疤痕。我不确定自己是否隐藏着一个秘密引线,也不知道下次被无意扯断的时候是否会重新爆发。我不知道过多久我重入黑暗。但很好的是,我现在选择了生。我这一刻又一秒,选择着生。尽管再艰难的时候遇到再多的不理解,尽管意识到生而为人的绝对孤独,但你很好,你救了自己,你不要失望,你不要在意。你选择了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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